天使为何堕落？

“伊拉克虐囚案”曝光后，老实说，美国心理学家菲利普．金巴多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路西法效应”告诉他，善良的人也可以变成恶魔。

1971年，金巴多教授在美国史丹福大学进行“史丹福监狱实验”，邀请了24个身心健康的大学生参与，在模拟监狱中扮演“狱卒”和“囚犯”。实验期间，大学生们都代入角色，原本单纯的大学生，扮演“狱卒”后变得残暴不仁，以暴力对待扮演“囚犯”的学生。最后，因为“囚犯”情绪低落甚至崩溃，原先历时两周的实验，被迫在第6天时腰斩。


此实验除备受争议外，也引爆全球心理学家重新审视以往对人性的天真看法。三十多年后，金巴多才以“路西法效应”的概念，解释“史丹福监狱实验”。不同的情境－比如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制服，以及团体压力如何影响人的行为。后来，爆发了伊拉克虐囚丑闻，它完全就是“史丹福监狱实验”的真实版。

何谓路西法效应？根据基督教的观点，路西法曾经是天堂中地位最高的天使，在未堕落前任天使长一职。由于过度骄傲自信，在上帝选出圣子耶稣之际，意图与神同等，带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叛变。最后战败被锁入天使之狱。后来，路西法在地狱重新建立了一个类似天堂的新世界，在那里成了魔王－撒旦，而跟随路西法的堕落天使则成了恶魔。由善变恶，这就是本书命名《路西法效应》（The Lucifer Effect）的由来。

“电”醒了整个世界

如果你在街上被人截停做问卷调查，问题是：“你会不会亲手活活电死一位与你无怨无仇而且手无寸铁的人？”相信所有心智正常的人都会说：“不会！”、“荒谬！”。是真的不会吗？人们之所以如此有把握，还不是因为不曾接受过考验。

事实胜于雄辩。1963年耶鲁大学心理学家米尔格兰姆名为“服从权力研究”的实验就清楚显示，大部分正常人，一旦给予权力，都会毫不迟疑地奉命施暴。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测试受测者，在面对权威者下达违背良心的命令时，人性所能发挥的拒绝力量到底有多少。

实验的参与者手持刻有“危险”与“强电压”字样的电闸，在科学家（权威人士）的命令下对“受刑人”施以不断增强的电击。“受刑人”的惨叫，以及不省人事的景象都逼真地呈现在“施刑人”面前。米尔格兰姆事前估计，愿意继续执行酷刑者，不会超过百分之一，结果却有百分之五十的人，能置他人的痛苦于不顾，继续奉命增强电压。


这个实验“电”醒了全世界，原来我们的文明、教养，甚至道德是如此地不堪一击。米尔格兰姆认为，权威很容易凌驾人类的思想，我们都是潜意识地被权威所征服，去做违反自己意愿、甚至良知的行为。

米尔格兰姆的实验给了金巴多的“史丹福监狱实验”很好的佐证。两人其实是好朋友。金巴多用他的实验解释了很多问题，包括飞行事故、人在面对恶行时的无动于衷、护士对病人的不当处置，以及自杀式袭击者和恐怖分子的行为。


由于太过意识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护士会过渡服从医生的安排，哪怕明知医生给病人开出的剂量远大于规定的剂量；有四分之一的飞行事故的起因都是由于副机长过于服从机长的错误判断。在权威之下，受过专业训练的机师连自己和其他乘客的生命都不顾，不敢对上司“哼”一声。请想一想，如果你的上司做了一些错误的、愚蠢的、甚至是不道德的、欺诈的行为，你敢挺身而出挑战他/她的权威吗？


人，其实很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而作恶。在今天这样文明的世界里，集体屠杀和种族清洗的暴行从未停止过；独裁者和政客从未停止利用权威去鼓动族群仇恨；商家也未停止过利用种种所谓权威的谬误，以无孔不入的手法来推销商品。在权威面前，大多数人都瞎了眼睛，不单看不到外在的世界，也看不到自己的良知。


刊登于《南洋商报》商余阅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