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24日星期日

欲挣脱囚笼的穴鸟--卡夫卡


布拉格仿佛笼罩在卡夫卡那阴郁的眼神之下。

教文学的讲师曾经为了取悦女友而啃完法国意识流作家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全书4000多页,200多万字。单看一个失眠的夜晚可以用40页来描述,就知道这是一本多么难读的书。就连作家的弟弟也笑说:“要想读《追忆逝水年华》,先得大病一场,或是把腿摔断,要不哪来那么多时间?”

我今天要谈的不是普鲁斯特,而是跟他同列20世纪最伟大作家的卡夫卡。这个捷克人的小说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意识流的行文方式,要怎么解读都行,也都不行。简单地说,两人的书对像我这样的普通读者,除非有让人抗拒不了的诱因,比如看完全书即奖赏500令吉,否则绝不会去碰他们。

在旧城广场的卡夫卡肖像和路牌。
  去捷克首都布拉格前,卡夫卡故居并未被我列入探访行程中。但当到了布拉格后,我才发现根本无法忽略卡夫卡这个名字。卡夫卡博物馆、卡夫卡书店、他住过的房子,去过的咖啡馆、香烟盒、圆珠笔、蜡烛等等,整个布拉格都在消费卡夫卡。

kafka,是希伯来语,意思是穴鸟,不懂是不是因为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才给人自闭阴郁的印象。41岁就死于肺结核的他,其实并非以写作为生,写东西纯粹是个人嗜好。因此,他在临死前嘱咐好友销毁所有作品,好友却没有遵从,反而将其遗稿整理出版。自此,卡夫卡就以神奇的力量虏获了全世界无数读者的心,也让布拉格成为了卡夫卡迷的朝圣地。

一分钟之屋。

反正已经来到了,就姑且去看看吧。这位长得有点像印度人的欧洲作家,把布拉格称作“带爪子的母亲”,不管他走多远,都要被母亲的爪子抓回到身边。不知道什么原因,卡夫卡搬了好几次家,但在旧城广场旁边的“一分钟之屋”就属“不小心走过去了也不会发现”的建筑。我想是因为游客必到的旧城广场,本来就是一座“露天建筑博物馆”,太多有特色的建筑物很容易让人目不暇给。卡夫卡一家在这所房子住了7年,之所以叫“一分钟之屋”是因为从这里走到市政厅只要一分钟。

而最受卡夫卡迷青睐的卡夫卡故居,就在布拉格城堡内的黄金巷。这里简直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不用3分钟就走完的小巷子,我们几乎是摩肩接踵、跌跌撞撞走过去的。除了黑压压的头,基本上什么也看不到。隔天起个大早,再到那儿时只见一个大嫂在扫地,此外便空无一人。连入场票也不用买,就大剌剌地闯了进去。

难得渺无人烟的黄金巷。左起第二间就是卡夫卡的故居。
五颜六色的小房子煞是可爱,有点像走入了积木乐高(LEGO)王国。卡夫卡住在门牌22号,蓝色的小房子狭小到只放得下一张书桌跟床,他大部分时间就窝在这里写作。这样安逸的早晨,连小鸟都还没起床。我们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踩在几百年历史的石头路上,深怕一不小心就吵醒了熟睡中的卡夫卡。《变形记》既是卡夫卡的代表作,也是相对较容易读的一本小说。本书开头即说:“当格里高尔从烦躁朦胧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躺在床上的自己变成了一只虫子。”这个怪诞的开头,引出一个怪诞的故事。说的是男主角一天大清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甲虫。随着家人发现了他新的外形,大家都厌恶地步向彻底排除他。

坦白说,这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我是有读但没懂。但根据法国思想史家和哲学家德勒玆的分析,《变形记》的男主角其实是透过变成动物而得到真正的自由。变向动物拥有了一个非人的身体,主角得以在父权主导下的家庭和社会引退。在令人窒息的伦理和生产关系底下,家人的“爱护/关怀”令人不能轻言离开,其实是主角最大的桎梏;通过抹除被关注的人身,他逃到无何有之乡。

为了彻底逃亡,自杀无补于事,因为人死了,别人仍可用怀念/思忆把死者“捕捉”下来,甚至挂在嘴边,向活着的人传达一个死者再也无法反对更正的形象。只有变成一只虫,别人才会主动在意识中完全排除你,换取了一种变态的自由。这样的解读,你认为如何?

刊登于《南洋商余》〈不只是书〉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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